過去一年,美債“雪球”越滾越大、越滾越快。美債“升升不息”的背后,是美國財政政策深陷“易松難緊”的路徑依賴。37萬億美元債務絕非終點,關鍵在于美國是選擇有序調整實現軟著陸,還是放任危機硬著陸。對國際社會而言,減少對美元依賴,推動構建多元貨幣體系,才是應對美債“灰犀牛”風險的穩妥之策。
近日,美國國債總額首次突破37萬億美元,這一數字不僅刷新歷史紀錄,更比2020年初的預測提前好幾年:當時,美國國會預算辦公室曾預測,突破這一門檻至少要到2030財年之后。
過去一年,美債“雪球”越滾越大、越滾越快。2024年1月、7月和11月,美債接連突破34萬億美元、35萬億美元和36萬億美元,速度較過去25年平均增速快了1倍多。美國國會聯合經濟委員會預計,按照目前的平均每日增長率,每增加1萬億美元債務的周期將縮短至5個月。
美債風險不僅源于規模膨脹,更在于其結構性失衡。2025年即將到期的9.3萬億美元短期債務,迫使美國政府日均償還約250億美元,形成剛性兌付壓力。同時,高利率環境下全年利息支出預計將高達1.2萬億美元,超越軍費成為聯邦政府第二大支出項目。利息支出與到期債務的雙重擠壓,令美國財政負重前行,如履薄冰。
美債“升升不息”的背后,是美國財政政策深陷“易松難緊”的路徑依賴。今年7月,美國政府簽署“大而美”法案,為未來幾年提供了近5萬億美元的新增發債空間。美國國會預算辦公室測算,包括利息在內,該法案將在未來10年使美國財政赤字增加約4.1萬億美元。有分析指出,這種飲鴆止渴的政策選擇,將進一步推高本已高企的債務規模,動搖市場對債務可持續性的信心。
美國商務部數據顯示,美國2024年國內生產總值(GDP)規模為29.18萬億美元,增速為2.8%。以此為基礎計算,美國聯邦政府債務占GDP的比重約為126.8%。美國聯邦預算問責委員會主席馬婭·麥吉尼亞斯直言,美國已出現財政嚴重失衡、國債持續惡化的局面。經濟學家警告,美國在非緊急狀態下赤字占GDP比例已逼近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水平,應對經濟衰退的政策空間幾近枯竭。
寅吃卯糧的代價正在顯現。美國國會下屬政府問責局列出了國債問題帶給美國民眾的沖擊:抵押貸款和汽車貸款利率上升、商業投資減少導致工資下降、商品和服務價格上漲。穆迪數據顯示,7月全美超53%的行業啟動裁員。摩根大通研報顯示,私營部門過去3個月招聘人數驟降至月均5.2萬人,這種斷崖式下滑正是經濟衰退的典型前兆。
美國政府近期加大對美聯儲施壓力度,試圖通過降低利率緩解美債利息支出壓力。但有分析指出,在通脹尚未回歸目標區間前強行壓低利率,可能損害政策公信力,推升長期通脹預期,反而增加未來融資成本。至于美國政府口中所謂賺麻了的“對等關稅”真能補救嗎?耶魯大學預算實驗室測算顯示,當前關稅政策未來10年或帶來2.2萬億美元收入,僅能覆蓋“大而美”法案赤字的一半,且其會帶來推高通脹、抑制增長的負面效應,實屬得不償失。
長期來看,美國債務困局難見破解曙光。1985年至2025年間,美17次跨黨債務改革提案均告失敗,兩黨制衡異化為“為反對而反對”的政治僵局。經濟層面,美國沉迷美元霸權帶來的風險轉嫁優勢,缺乏根本性改革動力。數據顯示,若10年期美債收益率持續超過GDP增長率1.5個百分點,至2050年利息支出將吞噬全部個稅收入。
曾被視為“全球資產定價之錨”的美債,其信用根基正加速動搖。隨著三大國際評級機構相繼剝奪美國3A評級,市場避險情緒持續升溫。30年期美債國際買家認購比例跌至近年低點,美元指數一度跌破99關口。更深層隱患在于投資者結構異化,短期投資者占比顯著上升,追逐流動性的“快錢”加劇市場波動。今年4月美國加征關稅時,股市、債市、匯市罕見同步暴跌,徹底顛覆傳統避險邏輯。
有分析指出,長短期美債的收益率已經出現持續倒掛現象,正常情況下,更長的投資期限要求更高回報,而當長期國債的收益率低于中短期時,意味著市場對未來經濟持悲觀預期,人們更傾向于選擇短期債券來降低風險。美國前財政部部長耶倫表示,市場對美國經濟政策及核心金融資產安全性“信心流失”的態勢,令人“深感憂慮”。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最新報告警示,美國財政擴張推高國債收益率,短期杠桿交易可能引發流動性沖擊,加劇全球金融不確定性。作為美債最大持有地,亞洲國家對風險尤為敏感,推動本地區內使用本幣交易的需求日益上升。
37萬億美元債務絕非終點,關鍵在于美國是選擇有序調整實現軟著陸,還是放任危機硬著陸。對國際社會而言,減少對美元依賴,推動構建多元貨幣體系,才是應對美債“灰犀牛”風險的穩妥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