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2日至15日，主題為“中非共行動逐夢現代化”的第四屆中國—非洲經貿博覽會在長沙舉辦，這是今年中國同非洲國家在經貿領域最為重要的交流活動之一。近年來，在元首外交戰略引領下，中非經貿合作不斷取得新進展。2024年中非貿易額2956億美元，同比增長4.8%，連續第4年創歷史新高，中國連續16年保持非洲第一大貿易伙伴國地位。本期特邀專家圍繞相關問題進行研討。
中非經貿合作進一步提質增效
中非經貿合作經歷了怎樣的發展階段？取得了哪些新進展？
毛小菁（商務部國際貿易經濟合作研究院西亞與非洲研究所所長）：中非友好源遠流長。新中國成立后，在中非歷代領導人的引領與推動下，中非關系日益緊密、合作不斷深化，雙方在經貿領域的合作不斷邁上新臺階、取得新成就。
中非經貿合作大致經歷了四個發展階段，規模不斷提升、方式日益多元、內容愈加豐富。
一是從新中國成立初期到20世紀70年代末，中非經貿合作以對非援助為主，中國為非洲國家援建了以坦贊鐵路為代表的一大批項目，雙邊貿易規模較小。
二是從20世紀80年代到20世紀末，隨著中國改革開放深入推進，中非經貿合作拓展到貿易、投資和基礎設施建設領域。雙邊貿易穩步發展，從1980年的10億美元提升至1999年的65億美元。
三是從2000年中非合作論壇成立到2012年，中非經貿合作進入快速發展階段。雙邊貿易呈現跳躍式發展，從2000年的106億美元躍升至2012年的1985.6億美元。2009年中國成為非洲第一大貿易伙伴國，中國對非投資存量從2003年的4.9億美元增至2012年的217.3億美元，中國在非工程承包完成營業額從2000年的11億美元增至2012年的408.43億美元。
四是進入新時代以來，在真實親誠理念的引領下，中非經貿合作進一步提質增效。中非貿易額不斷創下新的歷史紀錄，中國對非投資規模持續擴大，中國企業在非洲承建了一大批標志性工程和“小而美”項目，為促進非洲經濟社會發展作出積極貢獻。
近年來，在元首外交戰略引領下，中非經貿合作不斷取得新進展。
雙邊貿易量質齊升。2024年中非貿易額達2956億美元，同比增長4.8%，再創歷史新高，中國連續16年保持非洲第一大貿易伙伴國地位。雙邊貿易結構不斷優化，中國對非出口新能源汽車、鋰電池、光伏產品“新三樣”快速增長，自非進口農產品日益增多，中國已成為非洲第二大農產品進口國。
產業鏈合作持續深化。截至2023年底，中國對非投資存量421.2億美元，近3300家中國企業在非洲51個國家和地區進行投資，積極參與和支持非洲工業化進程。中國企業在非洲建設了一批經貿園區，帶動了各領域制造業對非投資，形成產業集群，為當地創造了大量的就業機會和稅收收入。如埃及泰達蘇伊士經貿合作區，截至2024年底已吸引185家企業入駐，總投資超30億美元，繳納稅費近3億美元，直接創造就業崗位近萬個。
經貿合作模式不斷創新。隨著在非合作經驗不斷積累，中國企業積極探索新的合作模式，尋求對非合作增長點。在基礎設施合作領域，中國工程承包企業開始更多地嘗試采用投建營一體化、政府與社會資本合作、國際多方合作等模式參與基礎設施項目運營，促進項目可持續發展。如中國港灣投資、建設并參與運營尼日利亞萊基深水港，為其經濟發展注入新的增長動力。在投資貿易領域，中國企業積極探索融合發展，根據中國市場需求和非洲國家特色產業優勢，開展農產品訂單化種植或通過“公司+農戶”模式開展農產品深加工，提高非洲農產品附加值和市場競爭力。
中國和非洲占世界總人口的三分之一，沒有中非的現代化，就沒有世界的現代化。展望未來，中非經貿合作前景廣闊。
其一，雙邊關系不斷提升為深化合作奠定了堅實基礎。經過近70年的辛勤耕耘，中非關系正處于歷史最好時期。2024年9月，習近平主席在中非合作論壇北京峰會上宣布“將中國同所有非洲建交國的雙邊關系提升到戰略關系層面，將中非關系整體定位提升至新時代全天候中非命運共同體”，引領中非關系進入新階段。
其二，經貿合作的互補性優勢依然明顯。作為全球工業門類最齊全的國家，中國生產的機電產品、日用品、紡織品等種類豐富、物美價優，契合非洲生產生活需求，且中國超大規模市場也為非洲資源性產品和農產品出口提供了廣闊機遇。非洲快速增長的人口、不斷推進的城市化工業化進程以及逐步構建的非洲統一大市場對中國企業具有長期投資吸引力。
其三，新興領域合作方興未艾。非洲國家正積極推進綠色發展、數字經濟、人工智能、生物醫藥等，中國在這些新興領域具有比較優勢，未來合作空間較大。以數字經濟為例，中國企業已為非洲建設多個大型數據中心，提供云計算服務，5G技術在非洲礦山開采、城市管理中得到廣泛應用。
其四，經貿合作制度性保障不斷完善。中國已與34個非洲國家簽署投資促進和保護協定，與14個非洲國家建立投資和經濟合作工作組，同非洲20多個國家簽署了共同發展經濟伙伴關系框架協定，為中非貿易投資提供長期、穩定、可預期的制度保障。
建設好中非經貿深度合作先行區
建設中非經貿深度合作先行區有何重要意義？目前進展和成效如何？
田豐【中國社會科學院西亞非洲研究所（中國非洲研究院）副所長（副院長）、研究員】：中非經貿深度合作先行區是著力促進中非發展戰略對接的創新之舉。2021年，習近平主席在中非合作論壇第八屆部長級會議開幕式上宣布共同實施“九項工程”，其中在華建設中非經貿深度合作先行區是一項重要舉措。2024年，國務院正式批復《中非經貿深度合作先行區建設總體方案》，明確先行區的戰略定位是依托中國（湖南）自由貿易試驗區，打造對非經貿合作新高地，加快形成一批可復制推廣的新經驗、新做法，輻射帶動全國各地深化對非經貿合作。
“深度”和“先行”是中非經貿深度合作先行區建設的兩大亮點。其中，“深度”主要體現在領域、市場和參與主體方面，聚焦貿易、投資、金融、人員交往，深化中非在數字經濟、綠色低碳、交通物流等領域的合作；加強與中國在非企業和境外經貿合作區的對接，密切中非產供鏈合作，深度連接國內外市場；致力為國內更多部門、企業、金融機構搭建對非交流合作的良好平臺，深入推動社會各界參與，更好匯聚資源，形成更大合力。“先行”則指承擔中非經貿合作創新發展試驗田的重要使命。具體來看，主要包括在擴大對外開放、便利對非合作上先行先試；在聯動自貿試驗區、創新對非合作政策舉措上先行先試；在統籌資源、帶動地方聯動對非合作上先行先試。
《中非經貿深度合作先行區建設總體方案》發布一年多來，取得積極進展。湖南省會同商務部等建立先行區建設會商機制，出臺先行區建設實施方案，湖南省14個市州與28個非洲國家建立對口合作機制。首創非洲輸華食品準入預評估制度，對區內企業有進口意向但未獲我國準入的非洲國家食品提前進行風險評估，根據結果向海關總署提出準入評估程序簡化建議，進一步暢通非洲農食產品輸華綠色通道。率先啟動對非新型易貨貿易試點，探索“FTN賬戶+本幣結算”交易模式，通過貿易和金融路徑創新，著力解決非洲國家外匯短缺造成的跨境結算問題，既擴大非洲產品進口、促進中非貿易平衡與結構優化，又保障中國出口企業收款。在多個非洲國家設立檢驗檢測、標準合作、國際仲裁等服務平臺，強化中非經貿合作服務支撐體系。設立中非經貿深度合作服務基金，重點解決準入、匯兌、貿易便利化、投融資、標準及規則等各方關注的堵點難點問題。啟動“非洲品牌倉”項目，“非洲百店千品上平臺”投入運營，120余款非洲品牌產品和諸多非洲中小企業陸續進入中國市場。在16個非洲國家啟動40多個產業項目，打造產貿聯動、投貿聯動、物貿聯動示范項目，以模式創新促成更多“小而美、惠民生”項目落地非洲。到2027年，先行區將初步成為具有一定國際影響力的對非開放合作平臺。
也要看到，當前全球和區域政治經濟形勢及政策走向出現諸多新變化，最顯著的特點是不確定性上升。《2025年全球合作晴雨表》提出，世界從冷戰后穩定的全球秩序進入到一個新的、更加不穩定和難以預測的時期。在此背景下，先行區建設要達到預期目標、服務好中非經貿合作大局以及中國式現代化建設全局，需以自身的確定性應對外部環境的不確定性。
一是創新預期引導機制。穩預期越來越成為國際經貿合作的重要內容，需通過政策解讀、構建多語種宣傳平臺、聯合非洲主流媒體以及高校智庫等，有效引導和穩定社會預期，使中非經貿深度合作先行區的政策能被充分理解、傳遞和實施。在強調先行區經濟成果的同時，注重夯實民生導向的輿論根基，運用具體案例和鮮活故事，讓公眾讀懂先行區建設背后的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邏輯和新時代治國理政成就，有效回擊少數西方國家對中非經貿合作的污蔑和抹黑。
二是創新經貿合作機制。外部環境的不確定性在給中非經貿合作帶來壓力的同時，也提供了新的機遇。為應對美國關稅政策變化，非洲國家積極推動貿易關系多元化，進一步吸引投融資，加速推進工業化和經濟結構轉型，加強關鍵領域自身能力建設。先行區建設需抓住非洲國家貿易市場和經濟結構調整的契機，圍繞互聯互通、產能合作、金融服務等對非合作重點方向創新經貿合作機制，鼓勵擴大自非進口，推進對非新型易貨貿易，加強非洲農產品輸華綠色通道建設。重點培育中國企業對非投資農業、礦業、制造業產工貿一體化項目，深化中非在新能源、新材料、裝備制造等領域的合作。對于人工智能、綠色能源、低空經濟等領域，可強化定向投資與技術援助。加大中非經貿深度合作服務基金、融資信保支持力度。
三是創新戰略對接機制。為積極應對地區和全球性挑戰，非洲國家正大力推進一體化建設，這一方面會深化區域內貿易合作，另一方面也會帶來區域合作規則的相應調整。先行區建設需設立中非自由貿易區規則跟蹤與對接機制，及時跟蹤、系統梳理區域合作規則變化，強化規則對接兼容。先行區在貿易投資便利化、對外開放政策、中央和地方聯動統籌等方面先行先試取得的成果，爭取以規則制定、標準對接、議題設置等方式融入非洲一體化建設，將制度銜接端口前移。聯動中國（湖南）自由貿易試驗區、境外經貿合作區、湖南省市州與非洲國家建立的對口合作機制等，充分發揮標桿項目示范效應，構建多層次中非制度深層對接機制。
零關稅政策為非洲帶來大機遇
中國零關稅政策對最不發達國家經濟發展、民生改善發揮了哪些重要作用？
羅建波【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國際戰略研究院教授、中國亞非學會副會長】：非洲大陸資源稟賦優越，勞動力充沛，但面臨糧食安全、貧困、氣候變化等挑戰。2024年9月，習近平主席在中非合作論壇北京峰會上宣布，中方愿主動單方面擴大市場開放，決定給予包括33個非洲國家在內的所有同中國建交的最不發達國家100%稅目產品零關稅待遇，推動中國大市場成為非洲大機遇。
據商務部數據，零關稅政策自2024年12月1日啟動至今年3月，中國自非洲最不發達國家進口額214.2億美元，同比增長15.2%。今年一季度，中國自非洲咖啡進口同比增長70.4%，可可豆同比增長56.8%。中國不僅持續降低非洲輸華產品關稅，還不斷擴大非洲農產品的輸華準入。目前已有18個非洲國家的22種農產品新獲得輸華準入，對華農產品出口規模和品類不斷擴大。
當前，國際形勢變亂交織。當一些國家挑起關稅戰、貿易戰時，中國宣布實施零關稅政策尤為珍貴。中國給予所有同中國建交的最不發達國家100%稅目產品零關稅待遇，成為實施這一舉措的首個發展中大國和世界主要經濟體，推動了相關國家產業發展、增進了當地民生福祉。
探索經貿合作新路徑。中國積極支持非洲最不發達國家用足用好零關稅政策，2024年11月召開的第七屆中國國際進口博覽會專門設立了非洲產品專區，組織國內專業采購商與非洲參展商洽談，助力非洲特色優質產品開拓中國市場。贊比亞的蜂蜜、貝寧的菠蘿、馬達加斯加的香草等特色農產品受到熱捧，成為進博會的網紅產品。在非洲國家看來，進博會不僅是一個經貿合作平臺，更是推動非洲國家產品進入中國市場的重要契機。
擴大非洲對華出口。零關稅政策成為促進非洲國家特別是最不發達國家經濟發展的重要推動力。盧旺達干辣椒進入中國市場以來，辣椒種植已成為其重要出口產業。馬達加斯加羊肉獲得輸華準入，這是中國首次從非洲國家進口羊肉產品。正是受益于零關稅政策，盧旺達、馬達加斯加的農產品能夠以更大的競爭優勢進入中國市場。2024年10月，烏干達、塞拉利昂和馬達加斯加的野生水產品正式獲得對華出口資質，非洲水產品開始更大規模進入中國市場，標志著中非合作在農業和漁業領域進一步深化。如今在中國市場上，來自非洲國家的咖啡、芝麻、花生、菠蘿、腰果、牛油果和各種水產品以其特色優勢受到廣泛歡迎。
推出系列優惠政策。中非發展戰略對接不斷深化，中國在非洲產業發展、興農惠民以及雙邊貿易往來等方面推出了一系列實實在在的優惠政策。特別是零關稅政策促進非洲國家對華出口，有力推動其產品多元化和規模化，顯著惠及當地農業從業者。近年來，一批非洲國家實現快速發展，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不斷深化中非互利合作。據非洲開發銀行數據，2024年非洲經濟增長率3.7%，超過全球3.2%的經濟增速，預計2025年將增至4.3%。在地緣政治緊張和全球保護主義抬頭背景下，非洲經濟表現出韌性與活力。對最不發達國家實施零關稅政策，有助于其進一步融入全球供應鏈和價值鏈，更好享受經濟全球化發展的機遇。
中非合作論壇成立25年來，有力帶動中非合作蓬勃發展，成為全球南方團結合作的典范。全球南方是新興市場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集合體，其群體性崛起是世界大變局的鮮明標志。作為全球南方大家庭的重要成員，中國堅持以中國式現代化新成就為世界提供新機遇，以中國大市場為非洲等全球南方伙伴提供新動能。始終秉持正確義利觀和真實親誠理念，攜手匯聚全球南方合作共識，穩步推進全球南方發展振興。中非攜手推進現代化，將有力促進全球南方團結合作，為世界和平與發展事業開辟更加光明的前景。
開放合作是人間正道，互利共贏是民心所向。給予包括33個非洲國家在內的所有同中國建交的最不發達國家100%稅目產品零關稅待遇，是中國更大力度實施高水平對外開放的重要舉措，是推動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必然選擇，充分展示了中國堅定推進對外開放、融入全球經濟的努力。中國較低的關稅水平，不僅為全球優質商品提供了廣闊市場，也為國內消費者提供了多樣性選擇，促進了全球產業鏈供應鏈發展。中國堅持和世界分享自身發展機遇，把超大規模市場打造成為世界共享大市場，為全球經濟發展注入新動能。中國堅持倡導平等有序的世界多極化和普惠包容的經濟全球化，是世界經濟增長的主要貢獻者和穩定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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